饭桌上神色冰冷一言不发的他，从卧室出来眼底都匿了笑意，姜怡虽然眼里心里都看得明明白白，却也没有当面拆穿，只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心里不知道嘲讽过多少次。

大概是又出于愧疚，等她辅导完儿子的作业出来，王瑞杰竟然还主动地去厨房帮她洗碗，整个人神清气爽，嘴里还时时刻刻哼着小曲儿。

婆婆睡得早，怕声音太大，家里的电视一般在八点左右就关了，王瑞杰和儿子睡一屋，姜怡睡儿童房的单人床也乐得自在，趁着睡前的空隙给顾潜之发了条消息。

“你找个时间，我把他的银行流水和微信记录给你。”

大概是晚上不忙，这一次顾潜之很快就回复了，简单的两个字，反问的语气：“明天？”

姜怡皱了皱眉，明天肯定不行，难得跟儿子出去玩，即使儿子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她也不习惯爽约，指尖飞速在屏幕上游走，又是一条消息发出去。

“明天不行，明天我要陪儿子去游乐园，难得放假，我不想失信于他。”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后天怎么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瑞杰周末应该会去找她那个旧情人。”

对方很快回了个好，紧接着又交代了一句：“来我家，周末律所不上班。”

姜怡愣了愣，顾潜之给她发过他家的位置，但是去别的男人家里这种事情，她私心底是有点抵触的，也不是她思想封闭或者怎么样，更不是不信任顾潜之的为人，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做法属实不太妥当。

更何况姜怡曾经听阿媛提过一嘴，各种夸赞顾潜之黄金单身汉什么的，他家里也没其他人，自己一个人住着三室两厅的大房子，若是她去了，被有心人知道，传出去一些不好的东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因为她的迟迟没有回复，微信那头的顾潜之似乎是料到了姜怡心里的顾虑，接连着又发了第三条消息：“你可以带上阿媛。”

既然顾潜之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她再推诿就显得不近人情太小气，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了个“好”。

他们一家子上一次一起出去玩耍还是在五一劳动节的时候，那会儿陆冉冉应该还没有回国，王瑞杰待他们也还不错，不然也不至于让姜怡陷进去无法自拔。

那次节假日他们去了上海的迪士尼，气氛比起现在的微妙要温馨很多，姜怡回忆着，手里牵着的儿子突然跑到不远处一个摊子前，说想要棉花糖。

姜怡回过神来，看了眼王瑞杰，他像是没有听到儿子的话，手里一直握着个手机，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跟人打字聊微信，嘴角无意识地咧得跟太阳花一样灿烂。

“瑞杰，你在忙吗？”

终于，看着满眼委屈的儿子，姜怡忍无可忍，尽量控制着说话的语气开口问他。

闻言，王瑞杰吓了一个激灵，像做贼的小偷默默把手机揣进兜里，生怕姜怡看到手机里面的内容，然后蹲下来满脸笑意地看着儿子问：“奕辰想要哪个颜色的？”

儿子指了指最边上那朵淡绿色的棉花糖，王瑞杰自然没多想，掏了钱就给他买了，但这个举动看在姜怡真是好气又好笑，因为她收到了来自儿子得意的眼神。

因为自小恐高的原因，姜怡几乎只玩了几个不怎么刺激的项目，倒是父子俩玩得挺开心，他们玩过山车，她就在下面等着；他们进鬼屋，她就跑去给他俩买水。

如果不是姜怡自己心里拎得清，恐怕都要误以为他们回到了从前。

到中途的时候，王瑞杰去洗手间接了个电话，然后急匆匆地跑到姜怡母子俩面前，说是公司突然有急事要回去加班，姜怡不动声色，没有阻拦，叮嘱他快点去别担心他们。

王瑞杰显得特别不好意思和愧疚，抱着儿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又给姜怡微信转了几百块钱，这才一副依依不舍地样子开车离开了，可她分明看得清楚，男人往外溜的速度可比之前儿子生病送去医院的速度快多了。

王瑞杰并不知道，，其实姜怡有偷偷地跟去洗手间，她在洗手间外偷听到了他和电话那头的对话。

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司加班，听他的语气，多半是在跟陆冉冉打电话，而他着急离开的原因，似乎是陆冉冉进医院了。

怎么好端端的偏生赶在今天就生病了？姜怡心里存着疑虑，更觉得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普通生病不至于让王瑞杰着急成这个样子，难道是……

这个时候，姜怡的心里突然涌出来一个不好的想法，瞬间脸色煞白，一旁的儿子连忙上前扶住了腿脚发软的妈妈，关切地问；“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爸爸走了？”

面对儿子稚嫩的脸庞，姜怡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该怎么跟儿子说，爸爸可能要有别的孩子了？不过这些只是她的猜想，尚且没有定论，她抚了抚儿子的脸颊，强行扯出一丝笑意。

“没什么，爸爸不在，妈妈带你玩。嗯？”

王瑞杰不在，母子俩玩得更欢，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先进，姜怡的世界观也比较新颖，甚至开始觉得，没有丈夫的生活，或许会更精彩，她不用处处受制于人，也不用像个保姆似的为他服务，带着孩子该吃吃该喝喝，肆意潇洒。

可是，结婚容易，离婚难啊。更别说她一个没有固定工作的人，想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更是难上加难，这个问题她想到了，顾潜之不可能想不到。

周末，姜怡如约而至和阿媛一起去了顾潜之家里，确实如阿媛所说，他家不仅空间大，装修更是雅致气派，但是却出奇的干净整洁，一点也不像一个大男人独居的房子。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订好的证据材料交给顾潜之，其中有王瑞杰的工资收入、银行卡流水账单、微信聊天记录截图打印件、房产证复印件等等。

顾潜之一看，心里想着不愧是学过法律的人，不仅将证据整理好，而且包括证据目录都写的详细清楚，又想到自己助理休假，正缺人手，既然姜怡目前没有固定工作和收入来源，本身又是名校硕士毕业，专业能力不差，收过来给自己当个助理好像不亏？

于是还没等姜怡主动开口询问这个事儿，顾潜之就放下材料先她一步问道：“愿不愿意过来给我当助理？”

闻言，姜怡当场愣住，顾潜之以为她是不愿意，挑了挑眉，将目光落到她脸上，自顾自开口：“你目前没有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争取到抚养权的几率几乎为零。”

顾潜之的话就连在一旁的小透明阿媛都惊呆了，堂堂知名大律师就这样随口邀请一个几乎十年没碰过专业的人当自己助理？天上掉馅饼都没那么好的事儿啊。

见姜怡久久的没有答复，生怕她不同意，阿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差替她说好了。随即赶紧凑过去劝她：“怡子啊，你快答应！这么好的机会，我想求都求不来呢！”

说着还做出一脸委屈兮兮的苦逼模样，望着面上波澜不惊的姜怡。

确实，她在律所奋斗了十年，这才只是个普通律师，姜怡这一出来就直接当上了律师行业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的助理，说不羡慕是假的，但她打心眼里为姜怡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