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怡的再三追问下，王瑞杰终于一脸尴尬地说出了实情，说完视线不自觉地投向别处张望。

“老婆，我就想问问我给你的银行卡你放哪了？这不最近一兄弟生了大病，急需用钱，没办法才来找我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姜怡甚至都快被他气笑了，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什么兄弟生病借钱，还要十万，怎么可能，七大姑八大姨都没见这么爽快过，无非就是想来要走家里的存款。

结婚十年，姜怡之所以过得舒坦，活在王瑞杰给她铸造的童话城堡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掌握着家里的部分财政大权。

这个时候姜怡不得不感叹自己父母的远见了。父母原本是死活不答应姜怡嫁给王瑞杰的，但最终之所以还是没有阻挠，除了拗不过自己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签了一个婚前协定。

协定的内容，姜怡没有多看，那个时候她当然不认为王瑞杰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十年以来，这一纸协定早就成废纸一张了，谁知道会有今天。

只有其中一条，还在一直履行着，那就是结婚收到的十多万份子钱存在卡里归姜怡保管，王瑞杰每个月往里面打三千，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

这是一条硬性规定，也是姜怡仅存的底气，十年来，卡里的钱早已经存够了四十来万，王瑞杰依旧每个月主动地往卡里打钱，尽管三千不算多，对于每个月工资过两万的人来说。

见姜怡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王瑞杰着急了，一副生怕她多想的模样赶忙解释道：“你放心，这钱他会还的，毕竟十几年的兄弟了，我也不忍心看着他……”

王瑞杰没有继续说下去，姜怡一直以来都是体贴温柔的，在这一方面更是以他为主，甚至他觉得只要自己开口了，对方没理由拒绝，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姜怡已经不是那个傻傻的听着他说一不二的女人了。

只见姜怡放下筷子，又拿了两张纸巾给儿子擦了擦嘴边的残渣，而后才慢条斯理地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瑞杰，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吗？”

突如其来一个与话题无关的反转让王瑞杰猝不及防，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反问：“什么话？”

姜怡笑了笑，道：“你说，就算哪天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也不想我动用那笔钱为你治病，因为那是我最后的保障。”

她的话轻飘飘的，荡漾在空气中仿佛随时都会飘散，王瑞杰低头沉思，从脑海里翻出这一段记忆，那是去年三月，自己得了重感冒，姜怡陪在一边日夜守着，他一睁眼就看到满脸泪痕的她，于是才说了那句哄着她的话。

王瑞杰明显被她的话愣住了，旋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大概是被姜怡的话给噎住了，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又不是不还给你。就紧急情况用一下，至于这样吗？姜怡，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嗯？那我以前什么样的？”

姜怡顺着他的话反问，他也很想知道在这个男人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软弱可欺？还是愚蠢好骗？

他的话被姜怡卡的死死的，俩人目光对峙了很长时间，儿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顾着默默吃自己的饭，终于，王瑞杰还是败下阵来，一脸不耐地摆摆手。

“算了算了，不指望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结婚十年，他们很少闹不愉快，姜怡只当自己得了个稀世珍宝，绝世好男人，王瑞杰也很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这么多年来，她顺着他，哄着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个家里，这是姜怡第一次不想低头去求和。

一场晚宴不欢而散，见姜怡不肯松口，王瑞杰便借口说公司有事，付完账就提前离开了，走时连儿子都没有看一眼。

姜怡看了看外头，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餐厅离家不近，隔了好几条街，她没想到王瑞杰会绝情到这个地步，就算不管她，居然也不怕自己儿子出什么事。

眼看着天空电闪雷鸣，姜怡催促着儿子快点吃，吃完好回家，儿子一直是她的心头宝，如果因为王瑞杰的原因被淋感冒，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跑去找他大闹，从而坏了计划。

“咦。姜女士，真巧。”

姜怡正担忧着，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是谈完合作吃了饭准备离开的顾潜之。

接受到姜怡带着怀疑的目光，顾潜之怕她以为自己是跟踪了她，遂又多嘴解释道：

“哦我刚刚在这里谈个合作，刚吃完，准备离开。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吃饭呢？”

顾潜之环顾了四周也没有看到姜怡老公的身影，便下意识脱口而出反问，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正想改口，姜怡抢先一步开口。

“孩子他爸死了，我总不能丢下他。”

正在埋头吃饭的王奕辰听了这话，倒手顿了顿动作，昂首一脸迷惑不解地望着姜怡，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悄悄话。

“妈妈咪，爸爸没有死，刚刚不是还在吗？”

姜怡屈指弹了下小家伙的额头，“好好吃你的饭。”

小家伙哦了一声，撇了撇嘴，还是乖乖地继续埋头吃饭。

“他要动我卡里的钱，那是之前结婚收的份子钱，一直放我这的，我没同意，这不，气冲冲地一个人走了，把我们母子俩丢在这。”

姜怡摊手，顾潜之不合时宜地唏嘘了一阵，姜怡白了他一眼，又把这笔钱的来源详细地解释给他听，毕竟，对于自己的代理人要有十足的信任，这一点她学了那么多年法律，是知道的。

顾潜之随手扯了一张凳子刚准备坐下，一边的服务员就跑过来一脸歉意地朝他提示：“先生，麻烦您不要占用过道，建议您坐这位小姐对面。”

闻言，顾潜之愣了愣，在姜怡的示意许可下起身坐到了对面，由着服务员把凳子拖走摆回原位，男人不满地喋喋不休。

“小心我投诉你们。我爱坐哪坐哪，我进门点了餐消费了就意味着我有权利享受服务，别说过道了，我坐屋顶上你也管不着……”

看着穿得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的顾潜之吐槽，姜怡又好气又好笑，方才由王瑞杰惹出来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我说顾大律师，别跟她计较了，说说看吧，他现在生气了，事情会难办很多，我应该怎么做？”

见顾潜之将目光放在她身边的儿子身上，姜怡忽然意识到什么，当着儿子的面说这些，岂不是拆穿了她要和王瑞杰离婚的事儿？万一儿子不小心透露了，那个时候自己才是真正陷入困境了。